江西省兴国县茶园乡罗坑小学二年级的学生们在教室里吃午饭。

王树林取回前一晚放在蒸屉上的米饭，再拿出咸菜就着吃，他得算计着用量，要为午饭和晚饭留出咸菜。

罗坑小学的孩子们排队在蒸屉上取自己的午饭，学生们带的菜多是咸菜或芋头，几乎看不见肉。

    11月7日，江西省九江市彭泽县大港小学“免费午餐”开餐。萝卜肉丝、白菜粉丝、米饭和一个鸡蛋，学生们第一次在学校吃上了丰盛的午餐。学校113名学生中60%是留守儿童，最远的家离学校近5公里，中午不能回家吃饭。“免费午餐”计划由国内500多名记者及几十家媒体共同发起，倡议为贫困学童每天捐赠3元，提供免费午餐。该计划已惠及湖南、广西、贵州等省区80所小学的1万多名小学生。

王艳华和同学一起回家，路上天渐渐黑了，他们打开手电，在雨中行走。

    雄岗小学教学点，孩子们在一片杂草丛生的空地上玩篮球。老师说，篮球架是多年前捐建的，没有打气的工具，所以球一直瘪着。

潘华秀和堂弟在阁楼上的床边玩耍，屋里堆放着各种杂物，还有一袋袋行李。潘华秀的父母在广东打工。

11月8日，下午5点，天下着雨，有些风。瘦瘦的王艳华和几个同学一起回家，他们都住在里溪村，走半个小时后，就没有平路了。狭窄的山路上一些石头上长了青苔，稍不小心就有可能滑下山坡。晚6点，天已经黑了，气温低至5摄氏度，王艳华和王树林穿着凉鞋，走在泥泞的山路上。他们打开手电，继续往山里走着，周围一片漆黑。晚7点，王艳华终于到家了，她向家住在更远的王树林挥了挥手。

王艳华今年11岁，是兴国县茶园乡里溪村小学五年级的学生。兴国，位于江西省中南部，赣州市北部，是全国著名的苏区模范县、红军县、烈士县和将军县，56位共和国开国将军从这里走出。兴国也是国定贫困县。

王艳华家所在的里溪村猪嶂组，50户居民中百分之九十在外打工，留在山里的多是老人和孩子。王艳华的父母在她6岁那年，去了广东普宁，两年前，她的妈妈回到老家，照顾她和外公，一起回来的还有她的3个妹妹一个弟弟。爸爸留在广东做木匠，每年寄回3000元钱。

今年王艳华升入五年级后到里溪村小学读书，可以住校，每周回家两次，装些米带到学校。她在村小读一至四年级时，学校没有住宿条件，只能每天往返，单程也要走近两小时路程。

这天，家里来了客人，餐桌上摆上了腊肉。王艳华在一旁等着老人们吃完，将碗刷干净，再和妈妈一起吃饭，桌上的腊肉她一口没吃。王艳华说，她已经两三个月没有吃肉了，也不记得最后一次吃鸡蛋是什么时候了，尽管家里有两只鸡，但平时要省给弟弟妹妹们吃。

饭桌旁的墙壁上贴着两张王艳华获得的奖状，她说，奖状拿回来妈妈什么也没说。平时很少和妈妈聊天，回来还有很多活要干，说着她别过头去，擦了擦脸上的眼泪。

第二天早上5点30分，王艳华起床装上一小袋米，放进书包里，书包的拉链已经坏了，她用绳子将书包捆上，背在肩上，打起雨伞，走上了上学的路。8点到校，先去食堂领取蒸熟的米饭，这是昨晚提前放好在蒸屉上的，一个蒸屉上摆着几十个不锈钢杯子，里面都只有白米饭。回到寝室，王艳华从自己的箱子里拿出咸菜，她说，每天都是咸菜就米饭，咸菜吃完了，就买些辣酱。男生寝室，王树林正坐在自己的木箱上端着不锈钢杯吃饭，今天带的咸菜里有豆腐干，他吃得津津有味。寝室里放着3张上下床，住了9个孩子。

罗坑小学的寝室里并排摆放着5张上下铺，床板上只铺了一张凉席。在这里支教的高龙飞老师介绍，这间房里要睡20个孩子，地方太小，孩子放东西的木箱只能摆放在楼梯旁的地上。正赶上雨天，操场十分泥泞，课间，学生们挤在木箱边仅有的空地上做游戏。

午饭时间，孩子们在小雨中排队，从大蒸屉上找自己的饭碗。早上孩子们将做好的饭菜带来，由学校统一用蒸屉加热，近百个饭碗里，有肉的不过3碗。领到饭的孩子，有的打着伞在操场上吃，有的站在房檐下吃。几个没带饭的孩子，跑到不远的小卖部买袋方便面，干嚼着吃。

兴国县良村乡雄岗小学的教学点上有40多名学生，有四五名学生带饭吃，但学校没有设备热饭，中午他们只能吃冷饭，其他学生都回家吃饭。中午，读二年级的潘华秀拿出挂在脖子上的钥匙打开家门，昏暗简陋的木屋中间摆着餐桌，桌上摆着奶奶早上为她炒的几个素菜，菜已经凉了。潘华秀摇摇头说：“我不爱吃奶奶做的饭，好咸好辣的。”潘华秀中午常常不吃饭，有时从零用钱里拿出5角钱买果汁喝，今年过年时在广东打工的父母给了她24元钱，现在她用了5元了。潘华秀的床在阁楼上，很昏暗，床是用几个凳子和一块木板组成的。她说，天凉了她会抱着妈妈送给她的小熊睡觉，不过在广东和父母一起生活的妹妹有比自己多得多的玩具。

8岁的吴茜也是和67岁的奶奶生活在一起。她住在一栋没有完全装修完的房子里，这是吴茜大伯的房子，大伯一家外出打工，来不及装修完就又走了。吴茜的父亲双腿残疾，平时在乡里做小买卖，母亲已改嫁了。吴茜有一间自己的屋子，但屋里没有光照，唯一的电灯也已经坏了。吴茜说，平时都是天黑了回来睡觉的，奶奶也不会修，所以一直都是黑着的。吴茜的玩具是一个少一只脚的喜羊羊毛绒玩具，是爸爸给的，给的时候就是这样。她说，平时不常见到爸爸，只有奶奶说没钱了，才去乡里找爸爸，上次去是3个星期以前了，爸爸给了100元。

雄岗小学教学点后院的空地上有个破旧的篮球架，架子周围杂草丛生。课间，学生们找到了一个瘪了的篮球，兴奋地在杂草堆里练起了投篮。吴运茂和张祖贵两位老师在办公室批改作业，坐的藤椅靠背已经漏了。两位老师本都已退休，但由于学校师资不足，又返聘了。现在他们一人带一个班上两个年级的课程，通常是一个年级听课另一个年级写作业，轮换着上。

教师紧缺的问题在乡村小学很常见，良村乡的上迳小学有5个年级3个班级，包括校长共4名老师，教师每周要上到25节课以上，校长要上27节课。大多数老师两周才能回家一趟。今年暑假，学校拆除了操场边的一排危房，现在全校只有3间教室和1间办公室，为解决老师和28名家远学生的住宿问题，学校只得租用民房，每学期2000元。破旧的校门口没有校牌，一块校牌静静地躺在办公室的桌子上。（记者 杨姣摄影报道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