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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晓渔:范用和小学生的公共生活

编辑:莉莉  发布时间:2010/10/10 16:16:16 

王晓渔:范用和小学生的公共生活

王晓渔王晓渔 上海学者

9月14日,范用先生逝世。出版人大都是幕后英雄,不被外人所知,默默无闻已是万幸,一不小心成为“幕后黑手”,有理也说不清了。范用先生在公众中的名声有限,但是他冒着成为“幕后黑手”的风险主持出版的巴金《随想录》、《傅雷家书》等,已经为公众耳熟能详,他参与创办的《读书》,曾经领风气之先。

《读书》创办之初,编辑以高中学历者居多,所以有“几个高中生编了份给研究生看的杂志”之说。有意思的是,领导几个高中生的是一个小学生,范用的简历上写着“小学毕业”,他曾经透露,有时为了好看一点,也会写中学肄业。

作为出版人的范用,值得尊敬;作为小学生的范用,则让人感到亲切。他在《我爱穆源》里回忆的镇江穆源小学,和钱穆先生在《师友杂忆》里回忆的无锡荡口镇之果育学校,都让人惊叹,原来我们有过这样的小学。

穆源小学是范用先生的母校,因为经常搬家,他五年级的时候才转入这所学校。时间短暂,却一往情深,半个多世纪后,范用先生从三联书店总经理的位置上退下,仍然念念不忘小学的生活。

范用先生回忆,校门左边是校长办公室,“有时,校长笑眯眯站在门口,看同学们上学”;礼堂里有一架钢琴,“钢琴不上锁,不用担心小朋友损坏它”;教员宿舍住着校长和教员,闲暇时间,小朋友们“到老师房里去玩,看看老师书架上有什么好看的书报杂志,房间里传出笑声、歌声、口琴声,校园里多了一分欢乐的气氛”;操场东边的葡萄,“小朋友谁也不摘,等它熟了,变紫了,那时收下来,老师同学大家都能尝到几颗,甜到心里”。

小朋友的素质这么高,是因为学校的生源特别好?经过特别筛选?事实并非如此,在范用的回忆里,转入这所学校,似乎并不需要严格的入学考试。这种其乐也融融的景象,让我想起黑柳彻子在《窗边的小豆豆》里回忆的巴学园。黑柳彻子之所以进入巴学园,是因为在其他地方被老师视为不可挽救的学生,不得不转学。

在穆源小学,小学生有着多样的公共生活。范用和同学们自己办了一个图书室,编号、做卡片、借书填单,程序非常规范,学校的图书馆在假期不开放,他们的图书室却照常运行。国难当头,穆源的小学生成立儿童剧社,进行公演,演出收入全部捐献给绥远抗日将士。巴学园同样如此,学校会举行露营活动,让小朋友们带着帐篷、毛毯和睡衣,在学校的礼堂进行露营,小朋友们互相“串门”,拜访同学的帐篷,校长给孩子们讲在外国旅行的故事。

公共生活不能等同于我们所熟悉的集体活动。虽然今天的校园不乏各种集体活动,但往往是老师指导、学生参与的由上而下的活动。范用参与的活动,虽然有老师的指导,但学生具有决定性作用,他回忆办墙报的过程,“开头请老师指导,做个样子,以后就由我们自己动脑子,自己动手”。他们自办图书室,与学校的图书馆由学生管理有关,一套规范的程序通过这种实践获得。他们成立儿童剧社进行公演,穆源小学创办人杨公崖先生鼎力支持,支持的方式不是在演出之前上台讲话,而是写张条子,让学生去取演出需要的幕布、灯泡。

在集体活动中,往往是学生贯彻老师的意图,老师提出要求,学生负责执行。集体活动的结果是学生越来越离不开老师,如果哪次老师没有指导,学生立即混乱一团。学生对老师的指导颇为反感,又离不开这种指导,一旦他们成为老师,对学生又会复制这种关系。但是在公共生活里,学生和老师是平等的,互相协商,老师的任务是为学生创造条件,不是设置障碍。比如小学生们要成立儿童剧社,校方不是以安全、学业、没有经费、没有空间为由进行阻止,而是充分提供各种保障。在公共生活中,学生成为独立的个体,同时又养成与他人对话、合作的习惯,形成各种共同体。

有一个细节不仅是巧合,穆源小学、果育学校、巴学园都是私立小学。以个人的力量创办学校,不是为了市场,而是为了教育,这本身就是公共生活的一部分,在这些学校里,小学生的公共生活特别丰富,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。事实上,不管是公立小学还是私立小学,学生都应享有公共生活,可惜这在目前,只是一种想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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